张居正缓了口气:“别人非议我,我无所谓。你二人如果也有这样的心思,我很伤心。这件事发生后不久,我就知道了。我特意嘱咐冯保,别四处牵扯。想不到冯保……”说到这里,张居正停了下来,在二人面前提“冯保”,总感觉不对劲。
杨博理解了张居正的顾虑,接过话头说:“冯保做错事,还希望张阁老能矫正。不瞒您说,官员们在外面议论纷纷。”
张居正的气又起来了,先怨恨冯保做事不用脑子,再厌恶那群穷嚼蛆的官员。他总说自己不惧人言,可唾沫星子能淹死人、流言杀人这些格言总让人心里不舒服。
“我已布置了,”他在椅子上向后一仰,百无聊赖,“水落自然石出,请两位回去等待。记住两件事:第一,高公是我此生中最敬重的人之一;第二,告诉那些嚼舌头的官员,多做实事少胡说!”
两人知趣地站起来,匆匆离开。
张居正刚走出书房,游七急慌慌地来了,说:“吴百朋要见您。”
这个时候,他来干什么?张居正满脸狐疑。
游七心有灵犀:“还不是王吉的事。”
张居正想了想说: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他又重坐回书房。吴百朋进来了,神色自若,不等张居正让座,就一屁股坐进了椅子。自从巡边事件后,吴百朋和张居正的关系日益淡化。据可靠消息,吴百朋在背后没少指责张居正,张居正对这位同年的脾性了解,所以也没放在心上。
二人谈了会儿闲话,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。张居正很不耐烦地说:“你善用兵,还是谈兵事吧。”
吴百朋冷淡地回道:“我来你这里可不是谈兵事的,现在有件事比兵事更重要。”
张居正知道,吴百朋的来意要脱手了,他静静地等着。
吴百朋的嘴如脱缰的野马:“有些官员并无大罪,而有人却无中生有、小题大做,千方百计罗织罪名,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。对这类案件,你作为首辅,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?”
张居正冷笑:“这是你臆想出来的,还是确有此事?”
吴百朋也用一声冷笑,针锋相对:“有没有此事,首辅大人您不知吗?”
张居正收了冷笑:“这件事都是东厂搞的。”
吴百朋发出干燥的“哈哈”两声笑:“太监能干什么好事?”
张居正冷哼一声:“送客!”
吴百朋想不到张居正用这招,把一箩筐话全都烂在肚子里,愤愤不平地离开了张府。